《东北地区古籍线装书联合目录》商榷
李寒光
（山东大学文史哲研究院 济南 250100）
摘 要 《东北地区古籍线装书联合目录》由于工程浩大，以及在编修过程中各图书馆著录规范不一等原因，仍存在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分类不当、书名之误、编撰者之误、版本著录之误等。
关键词 分类 书名 编撰者 版本
《东北地区古籍线装书联合目录》（以下简称《东联目》）自一九八九年开始编纂，至二��三年由辽海出版社出版，历经十五年，是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古籍联合目录，其编纂体例、分类标准、收书品种及编纂过程，都为大型目录的编纂提供了经验与规范，具有不可替代的参考价值①。笔者在参加“国家清史项目”《清人著述总目》的编纂过程中，《东联目》是我们使用率极高的参考书目。然而，由于工程浩大，以及在编修过程中各图书馆著录规范不一等原因，《东联目》仍存在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今结合具体实例，总结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分类不当。某书当入某类，而有以书名臆断入他类者。
1.P2978 澹香吟稿不分卷 （清）淡香主人撰 清刻本 辽宁
按：《东联目》分入集部・别集类・清之属。非。国家图书馆亦藏《澹香吟稿》刻本，未及寓目，据路工、胡小伟《一首新发现的早期题红诗》介绍：“北京图书馆藏书中……有刻本《淡香吟稿》一种，注录为‘淳颖夫妇合集’。这部诗集前半部分之后钤有‘福晋之章’、‘淡香主人’两枚篆章；后半部分之后则钤有‘宗令之印’、‘玉盈主人’的篆章。诗卷上署‘又次道人稿为淡香主人雅鉴’两诗，即载于此书的后半部分。”②可知，此书为夫妇合集，并非淳颖独撰，入别集不确，当入集部・总集类・断代之属。
2.P3226 菜香书屋春社存钞一卷竹西春社续钞一卷 题（清）爱素生辑 清嘉庆刻本 吉林 吉大
按：《东联目》入集部・总集类・断代之属。《北京人文科学研究所藏书目录（续目）》著录《竹西春社钞》七卷，清爱素生辑，嘉庆二十四年菜香书屋刊本，入子部・说部类・隐语，即谜语也。《中华谜书集成》第一册整理出版此集，云：“《竹西春社钞》是‘竹西春社’成员的谜语作品选集。该社成立于清嘉庆年间的扬州城，是清代著名以谜结社的组织之一……《竹西》集该社谜家之谜作三百五十馀条，由菜香书屋爱素生选辑。全书二册，共七卷，刊于嘉庆二十四年己卯（一八一九）之春。”③爱素生《凡例》后有《竹西春社钞目次》：各格摘要一册、芦花馆一册、疏影山房一册、双桂草堂一册、菜香书屋一册、春社存钞一册、春社续钞一册。书后有补遗一卷。正文《春社存钞》卷正题“春社存钞”，次“菜香书屋春社存钞”，吉林大学图书馆今仅存一册，盖全书后二卷。《东联目》于子部・艺术类下设游艺之属，其中有谜语一类，则此书当入子部・艺术类・游艺之属。又，民国二十二年至二十四年铅印本《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书总目》卷三十九著录此书，入集总・总集类・诗编・题咏，《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现存书目》卷十五著录，入集部・总集类・诗编・杂录。皆不确。
3.P3247 癸酉消夏诗一卷南苑唱和一卷 （清）潘祖荫等撰 清刻本 清潘祖荫题识 吉市 东师
按：《东联目》入集部・总集类・断代。《中国丛书综录》著录《壬申消夏诗》一卷、《癸酉消夏诗》一卷、《南苑唱和诗》一卷，均作“潘祖荫辑”，入集部・总集类・唱酬之属。《中国丛书综录》为是。如《壬申消夏诗》，潘祖荫作《消夏六咏》：《�铭》、《读碑》、《品泉》、《论印》、《还砚》、《检书》，张之洞即有六首同名诗作以和之，王懿荣、严玉森、李慈铭、胡澍、陈乔森竺亦有和作。《癸酉消夏诗》乃潘祖荫与李慈铭、陈宝、严玉森、王颂蔚等人相互唱和之作。《南苑唱和诗》则径以“唱和”为题，更无疑异，潘氏识云：“同治十三年甲戌秋八月二十七日，扈跸南苑，往返十日，无事，相与唱酬为乐，得诗六十馀首，因录而存之，以�朋盍之盛。”《东联目》入总集类・断代，盖未细审。
4.P3424 补天石传奇八卷 （清）周乐清撰 清光绪十年静远草堂刻十七年印本 辽宁 辽大 长春
子目：《宴金台》一卷、《定中原》一卷、《河梁归》一卷、《琵琶语》一卷、《纫兰佩》一卷、《碎金碑》一卷、《�如鼓》一卷、《波弋香》一卷。
按：《东联目》入集部・曲类・传奇之属。误。《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入杂剧之属。傅惜华《清代杂剧全目》著录此书，云：“虽题‘传奇’，然实为八种不相联属之杂剧。”④《中国丛书综录》入传奇之属，盖以书名臆断。
5.P3425 绣像拱璧缘传奇四卷 （清）陆怡安撰 清光绪二十一年上海文盛堂石印本 辽宁 东师
按：《东联目》入集部・戏曲类・传奇之属，非，《拱璧缘》当为弹词。谭正璧《弹词叙录》著录：“《绣像拱璧缘》二十二回，二言联目，署桐乡陆怡安编，德清王柱臣评，清道光戊子（公元1828年）桐乡霈甘氏序，同年云秀轩梓（六本）。”⑤又胡士莹《弹词宝卷书目》著录。《西谛书目》卷五亦著录此道光本，入集部・弹词鼓词类。《东联目》盖以书名中有“传奇”二字，未加细审。《首都图书馆藏中国文学古籍参考目录［续编］》著录光绪二一年上洋文盛堂石印本《绘图拱璧缘传奇》二四回，入说部类・长篇小说，亦误。
二、书名之误。著录时盖因未及核对原书，或沿各图书馆上报卡片而误，或合并卡片过程中致误。
1.P2958 �书阁剩稿 （清）全至元撰 民国二十一年天津金氏铅印本 东师
按：《东北师范大学图书馆藏古籍分类目录》亦著录此书，书名作“芸书阁藤稿”，撰者、版本同，一函一册。检阅原书，书名乃作“芸书阁�稿”作者当为金至元。是书为金钺辑民国刊《天津金氏家集》之一，《中国丛书综录》著录。《东联目》书名“芸”误作“�”、“�”未从旧而改作“剩”，《东北师范大学图书馆藏古籍分类目录》书名“�”误作“滕”，盖因形近而误。又，《东北师范大学图书馆藏古籍分类目录》、《东联目》皆误作者“金至元”为“全至元”，当改。
2.P2977 �香课诗 （清）口口撰 抄本 东师
按：是书唯东北师范大学图书馆有旧钞本一册，书名用“芸”字，《东联目》误为“�”。该馆卡片注明“未见刊行”，亦不见于他处著录别本。
3.P3327 注汇钞七卷 （清）张熙宇辑评 清张昶注释 清咸丰七年刻朱墨套印本 辽大 哈市
按：是书前后均为《七家诗选》评注本，则此亦当《七家诗选》之属。后五条又著录：
�批增注七家诗选七卷 （清）张熙宇辑评 张昶注释 南京李光明状元阁刻朱墨套印本 辽大
所谓《注汇钞》七卷，似即《�批增注七家诗选》七卷，馆藏均著录有辽宁大学图书馆，《东联目》书名著录为“注汇钞”且分于两处著录，不知何意。
又《徐家汇藏书楼所藏古籍目录稿初编》卷之四著录：
（�批增注）七家诗选七卷 （清）张熙宇辑 （清）张昶注 清咸丰七年刻本
亦可作二书为一之旁证，因此，《东联目》此二条当合并著录。
三、编撰者之误。著录时产生错字或沿其前编而致误，或受条件限制未考明编撰者姓名。
1.P2162 率性阐微一卷 题（清）玄洲光人 （清）素阳子撰 清道光咸丰刻本 黑龙江
按：是书又有咸丰九年刻本，书名页上刻“素阳子著”；又光绪八年刻本，书名页刻“光绪八年新刊/率性阐微/西安义兴堂藏板”，正文首行题刻“率性阐微玄洲老人素阳子著西江月调十六首”，次“日新氏自然子注解”，“后学李遇缘校阅，袁宏林重刊”；又民国八年山东同善分社石印本，版权页印“己未年孟夏/山东同善分社/敬送善书慎勿亵秽/己如不看请赠他人”，书名页印“玄洲老人素阳子著/率性阐微/存诚居士贞一子重校”三行。据以上各本可知，是书著者当为“玄洲老人”，《东联目》作“玄洲光人”，盖“老”与“光”字形相近而误。又，玄洲老人与素阳子当为一人，《东联目》分为二人，以二人合撰，误。
2.P2955 呓语摘钞二卷 题（清）云溪居士撰 清光绪十五年刻本 吉大
按：是书《东联目》入集部・别集类。民国二十三年焦山书藏委员会镇江石印《焦山书藏书目》史部・政书类亦著录此书，书名、卷数、撰者、版本均同，云“有缪潜初持赠印”。《江苏艺文志・镇江卷》谢庭兰条下著录《呓语摘钞》，入子部杂学类，云“见缪潜《招隐山志》卷4”⑥。云溪居士或即丹徒谢庭兰。
3.P3273 南菁文钞三集十六卷 （清）黄以周编 清光绪二十七年刻本 吉林 长春
按：《南京大学图书馆中文旧籍分类目录初稿》、《内蒙古自治区线装古籍联合目录》亦著录此书，书名、卷数、版本同，惟题“丁立钧（清）编”。考《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稿本）》：“丹徒丁立钧选。立钧……主讲南菁书院……此《南菁文钞三集》者，乃立钧主讲书院时所选诸生课艺之作也。先是，临海黄以周主讲南菁书院时，曾选诸生课艺，辑为《南菁文钞》一二集，海内称为善本。逮立钧主讲时，已越黄氏选文十有二岁。其间诸生课艺，不乏佳作，故立钧重为选辑，名曰三集，盖续黄氏之意也。”⑦故《南菁文钞三集》十六卷，编者当为丁立钧，《东联目》盖涉前文一、二集辑者黄以周而误。
4.P3332 小题正鹄三集 （清）李传敏鉴定 （清）李元年编辑 清咸丰九年李氏家塾刻本 吉市
按：《小题正鹄》总四集，《东联目》均已著录，题李元度辑，唯此处题李元年编辑。此书又有光绪六年巴蜀傅氏�笏轩重校刻本，列有编校、鉴定者名号，其中鉴定者李传敏，编辑者题“�元度次青”。盖《东联目》误“度”为“年”。
四、版本著录之误。或版本形式误钞本为刻本、误刻本为活字本，或刊刻年代著录失误。
1.P2133 �园随笔不分卷 （清）史念祖撰 民国六年铅印本 大连 吉林 吉大 东师 黑龙江
按：是书又见《内蒙古自治区线装古籍联合目录》著录，云“民国6年（1917）刻本”。刻本为是。是书为周肇祥所刻，后有民国六年周氏跋语：“先生所为诗词、骈散文已先后刊行，独随笔不轻示人……今践凤诺，将随笔付梓，以广其传。”是书字体方正，笔划精细，版框较粗，有明显木纹，偶有断裂痕迹，为清末民初刻本无疑。《东联目》盖以其笔划细、文字排列整齐无交错而误定为铅印本。
2.P2978 秦火寿 杂著不分卷 （清）秦火寿撰 清刻本 东师
按：《东联目》著录为“刻本”，非，实为钞本。是书今藏东北师范大学图书馆，一函一册。该馆卡片著录此书版本，作“清精钞本”，且明确注明“未见刊本”。作者秦火寿生平无考，此《秦火寿杂著》亦未见他处著录。
3.P3290 沅湘通艺录八卷四书文二卷 （清）江标辑 清光绪二十三年刻云鹣阁丛书本 辽宁 大连 吉林 吉大 黑龙江 黑大
按：“云鹣阁丛书”误，“云”当作“灵”。《中国丛书综录》著录《灵鹣阁丛书》，（清）江标辑，清光绪中元和江氏湖南使院刊本。其中第六集第一种即《沅湘通艺录》八卷《四书文》二卷，光绪二十三年刊。江标为清后期藏书家，灵鹣阁为其藏书之所。《东联目》误“灵”为“云”，当以二字繁体字形相近而误。
五、除以上几点，《东联目》亦存在其他可商榷之处。
如P3230 学海堂初集十六卷二集二十二卷 （清）吴修兰辑 三集二十四卷 （清）张维屏辑 清道光至咸丰启秀山房刻本 大连
又：P3327 学海堂集十六卷二集二十四卷三集三十二卷四集二十八卷 （清）阮元等辑 清道光五年至光绪十二年广州启秀山房刻本 辽宁 沈阳 大连� 辽大 黑龙江 哈市� 黑大� 哈师
按：是为一书，不当分别著录于二处。且此书编者、刻书年代不甚明确。《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图书总目》卷四十著录：《学海堂集初集》十六卷，阮元编，道光五年刻本；《二集》二十二卷，吴兰修编，道光刻本；《三集》二十四卷，张维屏编，咸丰九年刻本；《四卷》二十八卷，金锡龄编，光绪十二年刻本。《内蒙古自治区线装古籍联合目录》著录同，唯《二集》作道光十八年刻本，《四集》题陈兰甫、金锡龄编。《中国历代书院志》影印全本，《初集》十六卷，阮元序；《二集》二十二卷，道光十六年吴兰修序，云“此集卷帙稍增，而义例如一，因前功也。剞劂事竣，爰述其缘起缀於简端。”可知道光十六年，是集已刻成；《三集》二十四卷，咸丰九年张维屏序；《四集》二十八卷，光绪十二年金锡龄序，云“督抚学使每年季课考校如旧，岁月即久，卷帙遂多，陈兰甫先生选为四集，未成而殁。锡龄等编成，分为二十八卷付梓，迄今告竣，爰述其缘起於篇端。”可知《四集》编者当为陈兰甫、金锡龄二人。又，《东联目》著录《二集》二十四卷、《三集》三十二卷，较他家著录者多出十卷，不知何据，疑误。故此书当著录为：
学海堂集初集十六卷 （清）阮元辑 清道光五年启秀山房刻本 二集二十二卷 （清）吴兰修辑 （清）道光十八年启秀山房刻本 三集二十四卷 （清）张维屏辑 咸丰九年启秀山房刻本 四集二十八卷 （清）陈兰甫 （清）金锡龄辑 光绪十二年启秀山房刻本
以上若干�牾，白璧微瑕，不足以影响《东联目》的巨大成就。仅供再版时参考。
注释
① 《东联目》的编纂过程与体例，具体参看王清原《<东北地区古籍线装书联合目录>及索引的编纂》，发表于《中国索引》，2004年第1期。此不赘言。
② 路工、胡小伟. 一首新发现的早期题红诗［J］.红楼梦研究集刊，1989年，第十四辑（哈尔滨国际《红楼梦》研讨会专辑），第489页。
③ 高伯瑜等编纂. 中华谜书集成［M］.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1991，第一册，第368页。
④ 傅惜华. 清代杂剧全目［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第283页。
⑤ 谭正璧、谭寻编著. 弹词叙录［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第230页。
⑥ 南京师范大学古文献整理研究所主编.江苏艺文志・扬州卷［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5，第301页。
⑦ 中国科学院图书馆整理. 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稿本）［M］.济南：齐鲁书社，1996，第28册第506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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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傅惜华著. 清代杂剧全目［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17 谭正璧、谭寻编著. 弹词叙录［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
18 胡士莹编. 弹词宝卷书目［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19 高伯瑜等编纂. 中华谜书集成［M］.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1991
20 赵所生，薛正兴主编. 中国历代书院志［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
21 路工，胡小伟. 一首新发现的早期题红诗［J］.红楼梦研究集刊，1989年，第十四辑（哈尔滨国际《红楼梦》研讨会专辑）
李寒光 男，1987年生，现为山东大学文史哲研究院中国古典文献学专业2010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目录版本校勘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