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引史话与史料・

中国近代索引研究的开山之作――《引得说》

王雅戈1，2  侯汉清 1

（1  南京农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210095）

（2  常熟理工学院图书馆  江苏常熟 215500）

摘  要  洪业所著《引得说》一书，是他创办哈佛燕京学社引得编纂处及《汉学引得丛刊》的实践经验的总结，也是其索引学的代表作。(全书共分三篇，分别研究了索引理论、索引排检方法和索引编制方法，并附有精良的书后主题索引。)该书既重视理论研究，又重视实践操作，有方法，有实例，内容翔实，理论精深，既是一本专门论著，也可以视为一本索引工作手册或指南，堪称我国近代索引研究的开山之作。本文试对该书进行粗浅的评介。

关键词  《引得说》  洪业  索引  引得  索引编纂  标引

20世纪20～30年代，我国涌现了一批索引研究学者，发表了许多索引研究论著，成立了一些索引编纂机构，编纂了大量索引，万国鼎先生曾将此形象地总结为“索引运动”［1］。在此基础上产生了近代最有代表性的两部索引研究著作――钱亚新先生的《索引和索引法》（1930）以及洪业先生的《引得说》（1932）。

钱亚新先生在索引学上的贡献及其著作《索引和索引法》，已有多位学者进行了研究。但是对洪业的索引研究专著――《引得说》研究介绍甚少。本文拟对这部在中国索引学史上具有

重要地位的索引著作进行初步的研究和介绍，以飨同好。

1 《引得说》作者简介

洪业（1893-1980），福建侯官（今闽侯）人，谱名正继，字鹿岑，号煨莲、畏怜（系他根据自己的英文名字William Hung的谐音所起）,近代杰出的史学家、教育家、目录学家。1910-1915年在福建鹤龄英华书院读书，1915年赴美留学，1917年毕业于俄亥俄州韦斯良大学，获文学学士学位。1919年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获文学硕士学位。1920年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协和神学院，获神学学士学位，后攻读历史学博士未果。1923年回国后，先后担任燕京大学历史系教授、系主任、教务长、图书馆馆长、哈佛燕京学社引得编纂处主任、研究院历史学部主任和研究生导师。1941年冬燕大被日军封闭，被捕入狱半年，出狱后拒绝与日伪合作，至抗战胜利燕大复校后才重新回校工作。1946年春赴美讲学，后滞留美国。1948到1968年，任哈佛大学东亚语文系研究员。1980年在美国去世。

早期重要著作有《引得说》（1932）、《勺园图录考》（1933）、《清画传辑佚三种》（1934）、《中国最伟大的诗人杜甫》（1952）等，洪业先生的主要学术论文大部分都收入王仲翰编的《洪业论学集》（1981）［2］一书。

洪业是20世纪20年代兴起的索引运动的主将。1930年他创办了我国第一个大型索引编纂机构――哈佛燕京学社引得编纂处；主持编纂大量中国古籍索引，出版《汉学引得丛刊》，计64种81册（正刊41种和特刊23种，特刊附原文）。另外，他还亲自撰写了一批索引研究论文（包括索引的学术性序言）和专著。

2 《引得说》出版年代考

《引得说》原书出版于1932年，距今已70多年，不大容易见到。《引得说》1932年以《引得丛刊》的特刊形式出版，后来未出过单行本，但曾被其他一些丛书收录。如刘梦溪主编的丛书《中国现代学术经典・洪业杨联阝升土卷》中就收录了《引得说》全文。但是丛书与原书的版式不同，没有附原书封面、版权页以及封底内容。该丛书所附“洪业先生著述要目”关于《引得说》的文献记录是：

“1.《引得说》(Indexingto Chinese Books) 北平引得编纂处，1930”［3］。

这条文献里的英文书名和出版时间与《洪业论学集》中有关《引得说》的文献有些出入。

1981年出版的《洪业论学集》书末“附录：洪煨莲先生简历与著述表”有一条这样的文献记录：

“9. Indexing Chinese Books (A paper read at a meeting of the ChinesePolitical and Social Science Association, December 12, 1930; published by the Harvard-YenchingInstitute Sinological Index Series as a pamphlet, hors serie). Also publishedin Chinese Social and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 15.1 (April 1931). 48-61. Thispaper emphasizes the need of compiling indices to Chinese books of importanceto research and gives a brief account of the work of the Harvard-YenchingInstitute Sinological Index Series, then still in early experimental stage. ”

在《洪业论学集》附录中还有一条文献记录：

“27. Yin-te shuo 引得说 On Indexing (HYISI, Supplement 4, December 1932). A book in threechapters, on the kinds and uses of indices, on the filing of Chinesecharacters, and on the methods to be employed in indexing varying kinds of Chinesebooks.”

《洪业论学集》附录首页页脚有脚注：

“This partial bibliography of publications has been kindly suppliedby Professor Hung himself.”

这条脚注的意思是说这个“著述表”是洪业教授本人提供的，就是说这个著述表比较准确可信。

比较《洪业论学集》附录的文献第“9”和“27”条可以得知：第一，《洪业论学集》“著述表”中的文献“9”是洪业先生1930年在“中国政治和社会科学学会”一次学术会议上宣读的论文――《中文图书索引的编纂》（中文题名为笔者译），而文献“27”《引得说》是1932年出版的一部索引研究专著，载于《引得丛刊》之一的“特刊4号”；第二，该会议论文后来于1931年在哈佛燕京学社《汉学引得丛刊》上出版，且这篇论文只有14页，而《引得说》一书有70页；第三，从内容上看，该会议论文提出了为中国书籍编辑索引的重要性，总结了《汉学引得丛刊》的编纂情况，并明确说当时《汉学引得丛刊》的编纂还处于早期的试验阶段，而《引得说》中并没有介绍《汉学引得丛刊》编纂情况方面的内容。通过比较可以看出，文献“7”和“29”著录的是两篇不同的文献。

为了进一步确定澄清事实，笔者经过许多曲折，找到了《引得说》原书。在《引得说》原书封面下部，有“一九三二，十二月 * 国民政府内政部于民国二十一年十二月七日核准登记”的字样，这应当是该书正式出版的日期。在封底有该书的英文书名“On Indexing”，这与《洪业论学集》附录中文献“27”所记录的中文书名、英文书名以及出版时间完全一致。

通过上面材料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刘梦溪先生主编丛书后所附的“洪业先生著述要目”中关于《引得说》的文献记录是错误的，误将上述那篇会议论文当成了《引得说》一书。

刘氏丛书的这个错误后来还引起了其他一些学者以讹传讹的现象。例如孟刚在《与你金针开生面――浅述周一良的三位老师对他史学研究入门的影响》一文中就说洪业的主要书籍著作有“《引得说》（北平引得编纂处，1930年）”，其来源正是参考了刘梦溪主编的丛书［4］。萧东发、陈光中在《54号的洪业先生》一文中说“洪业编写了《引得说》(1931)”［5］。这些都是近年来出现的一些误差。

3 《引得说》内容评介

《引得说》原书16开本，正文63页，每页25行，每行宋体5号28字，总计约4万5千多字。书末有按“中国字庋撷”法编制的“引得”，即书后索引，索引由正文和检字表（含部首表和音序表）两部分构成。该索引结构完整，编制精良，可谓作者亲自为读者提供的一个按照《引得说》编纂索引之样品。

《引得说》分为三篇。“第一篇何为引得”，主要论述了引得的定义，引得的历史，中国书籍编制引得的重要性，引得的结构等方面的内容。“第二篇中国字庋撷法”，在总结林语堂、王云五、万国鼎、张天方等人提出的检字法优缺点的基础上，创制了一种编排汉文索引的排检字方法――中国字庋撷法。“第三篇引得编纂法”，列出了编制索引的工作流程，讨论了索引编纂的具体方法，并附以大量的实例示范。概括而言，第一篇是索引理论研究，第二篇是索引排检方法研究，第三篇是索引编制方法的研究。

3.1  索引理论研究

《引得说》一书是洪业长期以来使用和编纂索引的经验总结，也是一部讨论索引基本理论和基本技术的代表作。作者在该书第一篇侧重讨论了索引的概念和理论，特别是对索引的性质、功能、范围和索引的结构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3．1．1  索引的性质和功能

洪业先生在本书开篇即为引得进行了定名，“引得是一种学术的工具，学者用之，可于最短时间中，寻检书籍内部之某辞或某文。”实际上这是从索引功能的角度进行定义。

古语说，“一名之立，踟蹰旬月。”洪业在研究索引之初，就对索引的译名进行了详细的考订：“引得一辞，乃从英文index一字翻译出来的，就用引得方法于中国书籍，我们亦大都采取近人几十年从经验而产生的原理和类例，稍加变通而已。英文中的index原意谓指点（故食指亦谓index），假借而为一种学术工具之名。日本人译为‘索引’。中国沿用日译，或转变为‘索隐’。我们改译作引得，不过以其与西人原词之音与义皆相近而已。”寥寥数语，已见作者对英文index一词的原意深刻准确的理解。洪业未照搬日本的译名，而是谐音谐义地、别出心裁地译称“引得”。应该说，这种译法在读音和含义两方面，都比从日文翻译的“索引”一词更加妥切，更加易于理解，具有独到的过人之处。

洪业除了指出索引的查找功能（“能减轻学者翻检原书之劳”）以外，还指出“引得所注意者，原书中意义名物而已”。实际上这是强调索引揭示图书主题内容的功能，主题索引、分类索引均属于这一类。同时他还指出索引还“兼顾及文辞训诂也”，这实际上指出了索引在校雠学及语言研究方面的功能。

尽管索引有许多重要功能，但是在索引发展初期，国内外还是有一些学者对编纂索引有所非议。在引得说中就列举了一些实例，“欧洲负文学盛名者”之Jonathan Swift (1667-1745)认为，编引得是对古书的“凌迟碎割”，是学者“拾饣豆饣丁为躐等躁进之学也”，犹“如人食龙虾，求美味于虾尾，而弃其余于盘中。”国内《苌楚斋随笔》的作者认为编了索引之后，“洵便之又便，开后人无限抄袭法门”。学者利用索引随手可查抄原文，便不再用功读书，因此编制索引实在是一种“应声虫”的作法，是研究学问者的偷懒行为。洪业对中、外这些反对编制引得的论点进行了批驳，认为他们那是“开倒车”的论调。他认为：“引得者，助人多读书，助人善读其书之工具也。”“图表者，目录者，引得者，予学者以游翔于载籍中之舟车也。舟车愈善，则其所游愈广，所入愈深。”并进一步认为：“或谓一国文化之升降，往往可以其出版品之数量为比例。余谓出版品之有资实学与否，往往可以其有无引得为测。”洪业在此对索引的功能以及索引在国家学术文化发展中的作用进行了深刻分析，是当时乃至今日许多学者所不及的。

洪业对引得的范围也进行了讨论。他指出：“广其义而论，中国旧书中亦曾有类似（引得）这样的工具”，如《佩文韵府》、《古今图书集成》等都是一些具有引得性质的类书，为学者开展学术研究提供了便利，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若从狭义来说”，这些类书原意“或在摭拾辞藻，或在汇集典故，或在征证训诂”，“应改良者甚多”，“都不足称为引得”。即使是《史姓韵编》一类的书，其编纂格式也与引得不尽相符，“故仅可称其为类似引得之工具书。”实际上洪业认为古代类书尚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引得”。

在国外则情况大不相同：“西人之政府法令，机关章程报告，通行杂志，往往以其编纂引得，印发传布，不仅有关学术之书籍而已也。”“而新出版之书籍，除供消遣之小说，与无关实际之空言而外，皆附有引得焉。”这些都是对当时国内外索引编纂情况比较准确的分析，以及对应编纂索引的范围作出的准确界定。

《引得说》出版时索引一词传入中国仅十余年，国内索引编纂并不多见，洪业先生在使用和编纂索引的基础上，对索引的定名、性质和功能作了准确、全面的归纳和概括，与当时国内一些学者生吞活剥、照搬照抄国外的做法形成了鲜明对照，这在20世纪30年代，实属难能可贵。

3．1．2  索引的结构

洪业在“正名”、“定名”的基础上，深入研究了索引的结构，提出了索引由“引”和“得”两部分组成（见图1）。

录  引  钥：汉字排检信息编码

目：标目、副标目

注：注释

  得  数：地址、出处

文：原文

图1  洪业论索引的结构［6］

洪业详细说明了引得的结构。“钥”是按一定规则对标目汉字的编码，是决定引得款目排列顺序的号码，即排检信息；“目者，头目之意也，我们所要检的故事中间的重要字眼。”就是原始文献中的关键字或关键词，即索引之标目；“注”是进一步限定或明确标目含义的说明性文字；“数”就是标示原始文献出处的号码；“文者，我们用引得以检之者也”，即要检索的原始文献内容。“从钥到注，通称为‘引’”，“引”就是识别部分，“从数以到原书中之文，是为‘得’”，“得”即查找部分。“录者，著录之意也”，“引”、“得”和起来统称为“录”，就是索引的基本组成部分――索引款目。“引得者，执其引以得其文也。”经过七十多年的发展，不管是传统的著者索引、主题索引，还是现代化的引文索引或网络搜索引擎，现代索引的基本结构均未脱出洪业先生所提出的索引规范。

洪业还以《老解老》为例，解释了“堪靠灯”（即语词索引）这种引得的结构和作用。洪业指出，“堪靠灯”这种逐字索引对原文中出现的每个字都要进行周遍型的标引，不仅有检索功能，而且具有“文辞训诂”的功能，并指出《老解老》是中国人最早为中文古籍所作的“堪靠灯”。“蔡耀堂（廷干）先生曾于民国十一年刊印《老解老》一书，实即道德经八十一章之‘堪靠灯’（concordance）也。以原书之每字为目，笔画为钥，每句为注，章次为数。原书章下本为分节，章皆甚短；虽数未及页，而引得之功用已备矣。”最后他指出，“凡重要之经典，与文学之杰作”，都应当为其编纂“堪靠灯”，并且“以愈细密为愈佳。”玄 

三十

同�六十五是谓玄德�玄德深远矣�

妙玄通�五十一是谓玄德�五十六是谓玄

牝之门�十涤除玄览�是谓玄德�十五微

一同谓之玄�玄之又玄�六是谓玄牝�玄

共用十二次

图2  《老解老》串珠样页［7］

3．2  索引排检法研究

《引得说》第二篇一开始就论述了排、检法与引得的关系，洪业先生认为排、检法是编制引得的工具，利用不同的排、检法所编排的引得，往往差异很大，对引得的编纂和检索效率会有较大影响，因此需要深入研究。

汉字与西文字的特点不同，西文引得排检简便，汉字引得排检复杂。无论是以韵（音序）法还是以形（笔画或部首）法排检汉字，都有许多例外和困难。因此汉文引得排检法无法照搬西文，需要研究专门的排检规则，以适应汉文引得排检的需要。

汉字排检法对索引质量有较大影响，20世纪初，就有许多学者从事排检法研究，取得了大量研究成果。较著名的有沈祖荣、胡庆生、桂质柏、杜定友等人研究的号码法，万国鼎的汉字母笔排列法（1928）等，尤以林语堂思路最活跃，他研究出了好几种排检法，例如，汉字母笔笔画法（1917）、汉字末笔偏旁法、汉字韵母音序法（1926）等，而以王云五的四角号码法影响最大。但是这些排检法多是从字典排检的角度研究排检问题的，对于索引排检而言并没有简便又实用的方法。

为了解决索引的排检问题，洪业先生对各家排、检字法的优劣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和评判，并取各家之所长，创编了“中国字庋撷法”这种专门用于汉文引得排序的新式排检方法。他说本方法受到林语堂、王云五、张天方、万国鼎等人排检法的启示很多，并用实验方法检验了“中国字庋撷法”与“四角号码法”的优劣。

 “中国字庋撷”，是洪业为编纂中文索引而首创的一种颇有特点的汉字排检法。现在看来有些落后，但当时却是比较简便的方法。它以“中国字庋撷”五个字代表的五种字形，分别用Ⅰ－Ⅴ五个罗马字表示；再根据汉字的笔形取5个阿拉伯数字，组成某个汉字的排检代码。这种排检法与当时的其他排检法相比，具有不少明显的优点，燕京学社《引得丛刊》的各个索引全部是用这种方法编排的，在索引界有很大影响。国内学者评论指出：“其法博采众家而成，其分体是受部首的影响，定复笔受林语堂汉字索引制的影响，其取角系受王云五四角号码检字法的启发......”［8］。

本篇内容详实，对“中国字庋撷”法进行了深入的论述和细致的介绍，有论述，有实例，也可以视为“中国字庋撷”法的操作手册。

3．3  索引编制方法研究

《引得说》第三篇是“引得编纂法”，是全书的重点，占了全书的一半篇幅。本部分详细论述了中国书籍引得编纂的方法。书中以较多的文字介绍了“引得编纂手续纲要”。它实际上是一个引得编纂工作流程表。以下是该“纲要”的目次。

一选书

二选本

三标点

四抄片   

五校片

六编号

七稿本

八印刷

九印本校对

十加序

选书和选本是两项密切相关但又不同的工作。选书相当于选题，即确定选什么书做引得，是否是迫切需要进行的，目前的人力、技术和经济能力能否顺利完成等。选题确定以后，就要确定以什么版本作为标准。古籍在流传过程中，同一内容的书经常会有许多不同的版本，为不同版本所做的索引结果差异很大，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也不需要为每一种版本都做一套索引，因此必须选择适合的本子作为索引的底本，这就是选本。选本也有一定的标准，要兼顾版本的学术性和易得性。洪业指出，“选本之标准，我们务于‘可靠’及‘流通’二者并得。”他们还编制了索引“推算表”，使以一种版本为依据所编制的索引也能用于其他版本，读者要查的如不是“引得”所据的选本，也可以利用“推算表”使用该引得。这种一部选本索引可用于多种版本的作法，也是一个创举。

标点或称勾标，实际指编制索引过程中的标引环节。选定了要为其编制索引的书籍并确定了版本之后，就要进行勾标。勾标出“目”的数量多少及其准确性等，都会直接影响索引的内容和质量，洪业说：“标点实为引得全体工作之关键。”他以《说苑》引得的钩标过程为例，详细讲解了钩标的工作方法。“钩标者必先置身于古人之地，熟知著者于每段文字用意所在，为备目注，唯简而确，更须虑及因千百年之经过，而书中偶见之名物故事，亦往往可为后世学者考据之材料，各于文中钩录焉。”洪业指出，勾标应当做到“简而求备，疏而不漏。”实际上这是要求主题分析和标引工作要全面、完备，既不能漏标，又不能滥标，要控制标引深度，进而控制索引规模。现在看来，这个标引要求是很高的。

注是索引标目中很重要的内容，对理解标目起注解的作用。洪业在钩标时十分重视给索引加注。从他提供的标引样例中，可以看出，有时直接利用上下文作注，很多情况下他都是自己撰写说明语或短语为索引作注。例如在《说苑引得》中有“子贡问孔子诛少正卯之故”和“孔子答子贡问诛少正卯之故”两条标目，两条标目中的“问孔子诛少正卯之故”和“答子贡问诛少正卯之故”都是他自撰索引标目注释，并以小字体排版，读者一看就明白这两条标目原文讲的是关于“诛少正卯”的事情。在《汉学引得丛刊》中，由编者自己为索引撰写的这类注释数量很多，质量也很高。

抄片校片比较容易理解，就是为每条索引款目制作卡片，并校对钩标和抄片中的错误。虽然简单，但不容马虎，特别是表示索引出处的“数”最不应抄错。

编号就是按中国字庋撷法给索引款目卡片编出排列顺序号，即制“钥”，并将卡片按此序号排列起来。稿本就是在送印刷之前将索引卡片抄写成书稿式样，便于排版。自引得编纂处设了校印所之后，就直接依卡片排版印刷，而省略了稿本这一工作环节。

印刷虽然主要是在印刷厂进行的工作，但版面设计却是煞费苦心的事情，因为索引的版面格式较一般书籍复杂，因而编者需要考虑检索的需要和排版的难度两方面的情况，进行合理的设计。作为检索类工具书，索引印本的校对要求应高于普通书籍。由于在印本校对时能严格把关，多次校对，引得编纂处的出版物质量受到当时学术界的普遍称赞。

加序就是为索引写序言。一般简述被标引书籍的来历及其版本源流，并对原书的价值进行评价。洪业先生谦虚地说：“序之有无，与引得编纂实无关系。”但是对这“实无关系”的小事洪业也是认真对待，他曾为10多部引得亲自作序，而且篇篇几乎都是“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研究原著的史学论著，如《礼记引得序》长达数万字，是一篇精心撰写的两汉礼学源流考，再如《春秋经传引得序》更是长达近10万字，是世所公认的研究《春秋》的名著。

《引得说》第三篇对“纲要”的内容逐条进行了深入的阐述，对编纂引得的工作程序、工作内容及工作方法进行了详细的总结和讨论。每一步都有样例、有分析、有总结。

总之，洪业先生的《引得说》是一本我国近代最早系统研究索引的专著。它不仅指导了哈佛燕京学社引得编纂处的索引编纂出版工作，而且影响了30年代以来的我国中文古籍索引工作，在我国索引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该著作既重视理论研究，又重视实践操作，既是一本专门著作，也可以视为一本工作手册或指南，具有很强的指导作用。仔细研究本书之后，不仅使人对引得理论有了深刻的理解，而且使人感到仿佛自己已经掌握了编制引得的技能，能产生一种马上仿照试验、自编一部中国古籍引得的冲动。

注：本文引文内容除注明出处外大都来自参考文献“9”――《引得说》原书。

参考文献

1 万国鼎.索引与序列.图书馆学季刊二卷三期，民国十七年九月

2 洪  业著.洪业论学集.中华书局，1981.3

3 王钟翰等.洪业・杨联阝升土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刘梦溪主编.中国现代学术经典

4 孟  刚.与你金针开生面――浅述周一良的三位老师对他史学研究入门的影响. http://www.pku.edu.cn/academic/zggds/002/zyl/016.htm 访问日期:2005-9-28

5 萧东发,陈光中.54号的洪业先生. www.pku.edu.cn/news/xiao_kan/2003年11月8 日  访问日期:2005-9-28

6 侯汉清.索引法教程.南京农业农业大学出版社，1993.6 P5

7 侯汉清.索引法教程.南京农业农业大学出版社，1993.6 P45

8 查启森.略论章学诚对我国索引工作的贡献.图书馆，1962（3）

9 洪  业著.引得说.引得编纂处，1932.12

王雅戈  南京农业大学博士生，常熟理工学院图书馆副研究馆员。

侯汉清  南京农业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