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志人物传记资料丛刊(华北卷)》
人名索引的同姓名考证
黄 明
(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 上海 200062)
摘 要 在编写地方志人名索引过程中,对大量同姓名卡片如何进行判别、归并。
关键词 编写人名索引 华北地方志 同姓名考证
80年代中,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穷数年之力,编写《天一阁明代方志选刊人物资料人名索引》一书,问世后颇得好评。笔者曾就编写过程中同姓名考证、合并问题撰文《天一阁明代方志选刊人名传记资料索引的同姓名考证》,发表于《上海高校图书情报学刊》(1993.3)上。时隔十年,华师大图书馆受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委托,为《地方志人物传记资料丛刊(华北卷)》编写人名索引,同样遇到大量同姓名的考证、合并问题,较之前次,许多地方都有所不同。
《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第一辑)共收录方志107种,其成书年代大多在明中叶嘉靖时期,地域几乎遍于全国,我们的收录标准,又采用的是“见名必录”。这就意味着,大多数人并无事迹可稽。因此,同姓名卡数量虽高达总数的11%~15%,其中份属同一个体的并不很多。而《地方志人物传记资料丛刊(华北卷)》(以下简称《华北卷》)则不同,所收389种方志不仅地域集中,而且同一行政区域内方志不论时代先后均予收入。如天津一地,便有《康熙天津卫志》、《光绪天津府志》、《乾隆天津县志》、《同治续天津县志》、《民国天津新志》等五种。我们制卡时只取人物传记部分,而方志修纂体例,后志承袭前志,府志、郡志又撮抄县志。如此,遂造成大量重复。
明人治学态度不严谨,志书体例粗疏,记载简略。宋元以前本地人物极少登录,清人则不然。举凡史传、志书、碑铭、家谱、行状,靡不搜罗,夸胜斗多,务求完备。而华北自古为政治中心,古称“燕赵多奇士”,公侯、将相、名宦、文士辈出。一些高门望族如太原王氏、清河崔氏、闻喜裴氏、河东柳氏,更是占尽一时风光。方志编纂时,对本地区历史上的这些名人,自不能略而不顾。于是有些姓氏中,重复卡竟占到总数的40%~60%。
我们在制卡时,于传主姓名之下,列入朝代、籍贯、字号、身份、官职等几个元素,作为判别的依据。不过,虽然列出了制卡的几项主要标准,但是卡成众手,取舍不一。即使同一人同一篇传文,也可能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面目。在合并时,各项记载相同的,归并时自无困难。而记载不同的,就需要有所辨别。
在判别身份的各项要素中,籍贯是最重要的一项依据。但行政区划有省、府、县三级之别,如泽州凤台、潞州长治等,有些记载用府名,有些记载用县名,甚至用古称,造成歧异。明代又有所谓军籍、民籍之分。如李东阳,原籍湖广茶陵,隶金吾左卫(北京);郑绅,原籍涞水,隶锦衣卫;造成籍贯记载上的不一致。文人又往往喜欢使用祖籍。遇到以上情形,唯有仔细核对传文或翻检工具书,方能做到准确归并。
封建时代的特征之一是等级森严。为表示崇敬,帝王的名字,民间不得使用(称为犯讳)。下级不得犯上司之讳,子、孙不得犯父、祖之讳。同理,地方上的绅士名流,或为显宦,或为大儒,由于他们所具有的社会地位及影响,所以,也不会有人使用他们的名讳。易代之后,情形或有所改变,而同时代同地区却可以肯定使用此名者“独一无二”。由此,可以判别许多同姓名卡。
多种地方志中的人物传记或摘自史传,或相互抄袭。在传写、刻印中,产生大量错误。脱字、衍文,比比皆是;鱼鲁 亥,随处可见。许多不同姓名实际上却是同一个人,需要一一进行甄别、考证。这一部分工作的难度是最高的。
因字形近似而致误:
东魏窦泰误作宝泰,北魏乙 误作乙环。程行驹变成程行 ,郝惟谔错写郝惟谦等等。
类似以上情况,若出现频率较高或有据可查时,辨别正误还比较容易。若出现频率较少(仅二、三张卡)时,就需要进一步考证。
“李吐馨”又“李吐声”,依古人命名方式,兰芷吐芳馨,吐声无意义,应以“吐馨”为正。
“杨道楫”又“杨道辑”,按楫为船桨,《易系辞》:“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辑指车箱,泛指车辆。古人名与字互有联系,其人字仙舟,可知以“楫”为是。
“宋 ,字振鹏”又“宋搏,字振鹏”,按《庄子》:“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 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据此,“搏”乃误写。
因字音近似而致误:
“霍震寓,清苑人”,又“霍震愚,清苑人”,前一卡出于《光绪保定府志》,后一卡出于《民国清苑县志》。经查《光绪保定府志・选举表》,“震寓”不误。
“阎士淳,徐沟人”,又“阎士纯,徐沟人”,前一卡出于《康熙徐沟县志》,后一卡出于《光绪补修徐沟县志》,经查,为后志抄前志时致误。
衍文:
“马其,字云亭,雄县人”,又“马其骏,字云亭,雄县人”,经查,“骏”为衍文。
《山西通志》有“路义秉,永和人”,《永和县志》记为“路义”,“秉”为衍文。
脱字:
“曹濯新,平谷知县”又“曹濯,平谷知县”,前一卡出《平谷县志》,后一卡出《顺天府志》,脱“新”字。
元大同人韩浩,任便宜都元帅之职。《山西通志》卷一百六、卷一百四十八,《大同府志》、《蔚州志》均有记载。《山西通志》卷一百四十八载传文如下:“大同人,任便宜都元帅”。卷一百六:“韩浩宜都元帅”,脱“便”字,制卡时写成“韩浩宜”。《大同府志》:“韩浩便宜都元帅”,制卡时写作“韩浩便”。四处记载,四张卡片,写成三个不同的名字。
避讳:
封建帝王的名字,民间不得使用。若有相同或近似的,就必须更换其他字样。因此,楚汉之际谋士蒯彻,避汉武帝刘彻之名,变成了蒯通。仙子女亘娥,避汉文帝刘恒讳,换作了嫦娥。东汉隐士庄子陵,避汉明帝刘庄讳改成严子陵。《华北卷》中绝大多数志书修于清代,为避清朝诸帝名讳,将许多历史人物的名字任意更改,造成了很大混乱。
顺治一朝,大约是因为入关未久,汉化不深,其名“福临”并未作避讳。其后康、雍、乾三朝,清帝在位时间既长,大量方志又修成于此时,康熙帝之名“玄烨”、雍正帝之名“胤祯”、乾隆帝之名“弘历”是非避不可的。于是唐代名臣房玄龄成了房元龄,卢弘宣变作卢宏宣。一些历史地位较低的人,名字更改就更加随意。“要胤昌”改作“要运昌”,“王胤长”变成“王允长”、“王孕长”。明人李桢 ,万历间进士,其名“桢 ”先是避雍正帝讳改作“徵 ”,又避道光帝讳“ ”变成“徵宁”,又因写刻错误,变“宁”为“宗”。李桢宁变作李徵宗,一换再换之后,本来面目不可复识。
也有因其他原因造成更动的。如四家奴,元人,《元史》有传。《畿辅通志》附于其父薛塔剌海传后,嫌“家奴”之名不雅,改为“四嘉奴”。
又有“蔡郡”与“蔡 ”,长泰人,霍州知州。检《长泰县志》,有蔡郡而无蔡 。推想其人本名应为“蔡郡”,入仕之后,与“郡县”之“郡”相混,使用不便,故此改为“蔡 ”。
以上各条不同名之间的归并,都经过多方核对、考证。后志与前志不一的,以时代较早者为准;府志、通志与县志有异的,则主要以县志是从。《华北卷》全书制卡84000余张,归并去除近37000余张,数量之多,也是意想不到的。
黄 明 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副研究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