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学文献调查及著录》回顾
谢 巍
1984年上海市教育学院古籍整理研究室有《画学丛书》项目，为校点画学古籍，拟订计划，而再检诸家书目，访书南北，草成《中国画学书目》油印本，收著现存之书七百多种，并胪列所知见版本。是编为资校点选择底本、参校本之用。1990年为华东师大中国史学研究所创办文物鉴定研究班，讲授《书画著录书及工具书使用法》一课，此画学书目作为讲义，删去与书画鉴定无大关涉之书，而有所补充新见之画学书，此为第二稿。以上两编，皆仅录现存之单行本与丛书本。
1987年《画学丛书》因故中止，然余未就此而辍研读。志趣所趋，故仍查书、访书、读书不已。至1991年春，始广查四部诸类书，积累所得至一千八百余种，理应将多年检书之发现，读画学书之心得，审稿之经验教训，贡献于社会，以飨后来有志于画学著作整理与研究者，以免沿袭前人之谬误，而省獭祭群书。于是决意整理早年旧记与新录笔记，以前两稿为基础，重订体例，准备交付出版。自1991年春末至1995年初夏，撰稿之间，犹感搜罗未足，以自资数访昔年仅录书目，而未及笔记内容之书。定稿之前，又以自资奔走万里，查阅曰襄时本拟复制而未详读之善本、孤本书。现本书著录画学著作(篇、卷、册)，正编凡得二千三百五十种，附编得六十种。作者、绘者、编者合计一千五百四十二人。其中有数种善本、稿本，知其存世，然由于收藏单位种种原因，未能一一获读，深为遗憾。
为查明自汉代至近代画学书存佚情况，稽诸家书目四百余种。以余绍宋《书画书录解题》卷十散佚类、卷十一未见类而言。散佚类著录七十七种书，其中有宋代赵孟坚《梅谱》(考即今存《梅竹谱诗》)、元代庄肃《画继余谱》(即今存《画继补遗》)，明代王思义《梅花全谱》尚存世。其中有未全佚之书二十余种，如：《梁太清画目》，孙畅之《述画记》，裴孝源《画品录》，李嗣真《名画记》、《古今画人名》，张怀瓘《画断》(有引文及序文存)，窦蒙《画拾遗录》、《齐梁画目》，韦蕴《唐画断》等。余氏未见类所著录之书一百三十余种，其中存世者有近百种，如：唐郭图《胡氏亭画记》(余先生书讹作相氏)，宋范成大《成都古寺名笔记》，元饶自然《山水家法》，元吴太素《松斋梅谱》(又作《梅花全谱》)，明韩昂《明画谱》(即《图绘宝鉴续》)，明邹德中《绘事发蒙》，明詹景凤《东图玄览》，明王绩《画史》，明罗周旦《古今画鉴》，明杨尔曾《图绘宗彝》，明朱寿镛《画法大成》，明王思义《画法小学》，明沈与文《画志》，明周履靖《画薮》，明曹亻全《蜀名画记》，清钦远猷《画解》，清周在浚《烟云过眼录》，清蔡裔周《画史》，清邱承嗣《明州画史》，清张家驹《潇洒书斋书画述》等等。此外，有未见原本，或附收于他书，或自征引书中可辑出者，有十余种，如：宋牛戬《画评》，宋贾似道《悦生古迹记》，元袁桷《元鲁国大长公主书画记》，明徐初《闽画记》，明沈襄《梅谱》，明朱观熰《画法权舆》等等。于《书画书录解题》散佚、未见两类书之外，又新得散佚、未见之画学书四百多种。并订正五种画学书目所讹误之书近百种。
回顾二十年来从事《中国画学著作考录》编撰工作，颇有甘苦、得失。甘者，即前人之画学书目未见著录之书，却见明清诸家书目及地方志等有著录；苦者，即查阅此著录之书，若逢寒冬酷暑，亦须走访南北图书馆，却未能得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竟在别集中觅得，苦去甘来。觅得之后，发现大量画学著人和因其为卷为篇，收入诸类书中，尤以集部为最，且书名大多不标明画学性质(此不指丛书、类书，乃言一人之书，附有他人著作；一种性质之著作，兼收有别类之著作)。不易发现，而余得之。须从充栋积宇之故纸堆中，钩稽而出，方可以资整理，而供利用。故欲整理与研究画学著作，必须先知其书之存佚。存者几何，其版本有若干，有何差异，是善，“然后识古书之正伪，与虽正而不至焉者，昭昭然白黑分矣”。(见韩愈《答李翊书》)如此，书分三类：一为正(真)者，一为伪者，一为书虽真而价值不至(不高)者。若为真书或价值不高之书，又要分辨其精华与糟粕，有否错讹、衍脱、谬误、窜乱、剿袭，以便有所别择去取。若是伪书，则辨其是否杜撰、伪托、真伪参半，或原本不伪，后人擅改书名，辑多人之作而署一人撰而致伪。如为佚书，其是否全佚，逸于何时，或尚有佚文存世(经审辨，可辑之成篇，而见一斑)。
全佚之书，虽仅存其目，犹可供画学文献史研究，藉以探索画学发展之迹，或可补历代艺文志所载。若为晚世补编之艺文志，辑者大多未见原书，所载画学书，亦须考辨，以免沿袭谬误。故整理画学著作之先，须有详尽而经考辨之书目作参考，方不至若《美术丛书》毫无计划，随得随印，不究版本，不加校雠，不辨真伪，一书竟因版本不同而前后重出，编次无系统，检索极不便。又如于安澜所编《画论丛刊》、《画史丛书》、《画品丛书》，以性质分类成辑，确便检索，然未究画学书常有兼跨他类者(《书画书录解题》虽分类，犹觉未妥，故于每类卷末，以互见法补救之)，未能皆择善本从事，且多缺他本参校，以致有旧误未芟又添新讹；又于旧说伪书未加考辨，而使读者莫知所从；且三丛书所整理之书仅九十种，难厌食读者之广求。以上乃余积二十年经验所得之认识与实践，然亦有所失。如其中有数种善本、稿本，知其存世；然由于收藏单位种种原因，不能一一获读，深为遗憾。唐代至明代名家别集已成稿者有数百种，本拟收清代别集八百种。因篇幅过钜，删去唐代至明代别集稿十多万言。清代别集仅选有图记、画跋之书数十种。又删去外国人所著、译、编《中国画学书书录》一卷，只能俟来者补之。
谢 巍 原上海教育学院古籍所研究人员。
